欲上青天揽快递

【死亡万花筒同人】六道轮回(第二十四章)

   当林秋石拼着全身的力气,死死扣住井口那块脆弱得堪比奥利奥威化饼的凸起断砖时,脑子里无端想起在阿姐鼓那扇门里,阮南烛训斥程千里的话,

  

  “不是你?上次那个关键线索魔方是谁给拧坏的?”

  

  

  

  

  

  

  虽然那面鼓的确不是程千里的锅,可这位小兄弟前科颇多,据阮南烛当时所说,带他十次进门,少说有七八次都能鼓捣坏点东西,大大小小,关键的不重要的,不一而足,所以倒也不算盲目冤枉了他。

  

 

  之后他们出了那扇门,算是有惊无险,可话头听了一半,林秋石还是有些好奇,便得了空向阮南烛询问那件“魔方”事件的原委,

  

  林秋石问这话的时候,电视上正放着经济半小时,阮南烛像个贵妇一样窝在沙发里,怀里抱着林秋石的猫,一边“鸠占鹊巢,阮占林猫”一边怡然自得,听闻此处换台的手微微一顿,瞥了眼正蹲在洗衣机跟前揪着自己耳朵反省的程千里,该同志由于听信谣言,往洗衣机里塞爆米花,终于令勤勤恳恳的王牌洗衣机英年早逝,黑曜石众人哀恸不已, 为了告慰洗衣机君的在天之灵,遂勒令程千里蹲在旁边揪着耳朵反省,由程一榭亲自监督。

  

  but程氏千里何许人也,虽心怀愧疚,却到底是身反省之,注意力仍不能至,趁程一榭给修家电的解释报修地址为什么那么偏僻的时候放松了全身的力气趴在那可怜的洗衣机上,憋着乐逗脚底下摇头摆尾的吐司,吐司撒着欢,小爪子在洗衣机桶壁上可劲儿地挠起来,留下一道又一道……完全没有在反省!

  

  易曼曼叼着根老北京从旁边经过,看了看洗衣篓里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和那已登极乐的洗衣机,只觉作孽,面色愁苦地掩面叹道:

  

  “程千里!你悔改罢!”

  

  

  

  

  阮南烛面色十分无奈,手上撸着猫毛,示意林秋石坐到他身边来,两人一起在腿上摸猫,阮南烛对这姿势心满意足,这才讲了起来,说那是一扇跟魔术师有点关系的门,天才魔术师遭人嫉妒陷害,被世人诟病自杀,而后小镇的马戏团便受到了诅咒,他们这些过门的人便是充当探险游客,要在马戏团内部寻找魔术师的遗言,眼看着关键线索魔方到了手,遗言差个三言两语也要拼凑而出,偏偏程千里这个小机灵鬼发挥聪明才智,信手拧巴了两下……其实倒不至于是真的拧坏,程千里玩魔方玩得也算不错,只是他利索地把六面的颜色全恢复了原位,好不容易凑出的遗言线索当即功亏一篑,把阮南烛气得够呛,等程千里知错地想给魔方扭回来的时候,那小方块嘎嘣儿一声磕在了桌子上,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安详地寿终正寝了。

  

  那扇门几乎是靠着运气蒙出来的。

  

  

  

  

  

  

  林秋石听后沉默了好一会,直到程一榭撂下电话,发现亲弟弟非但没有反省,竟还敢招猫逗狗企图刮掉洗衣机的外皮,当即大喝一声:

  “程千里——”

  

  此话一出,黑曜石的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齐齐顺着话呐喊道:

  “你悔改罢!!!”

  

  

  

  

  

  

  

  

  

  

  ……

  

  

  

  

  眼下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在贺长岐嘱咐他们退出树荫范围,同时也要小心井之后,林秋石便带着程一榭他们向后撤出一段范围,等着阮南烛他们从树上下来,林秋石的目光一直不曾离开那妖红色的树冠,只觉冷风拂过,血腥味越来越浓,程一榭率先感觉到了不适,皱着眉头捂住了口鼻,却还是被呛得脸色发青,程千里扶着他哥,由于近距离味道实在太浓,程一榭也无暇分辨,他便觉得味道大概率是从树上传来,这种潜意识的影响下,他们朝后面多退了几步……可就这几步,在谁也不曾察觉的空挡里,把他们带进了井口的范围内。

  

  由于血腥和腐臭味愈发浓重,程一榭终究不堪忍受,开始干呕起来,林秋石匆忙撕下两块衣服的布料,拿去替程一榭捂住口鼻,何一拿出怀里的小水壶给程一榭倒了点温开水,这才恢复了些许,林秋石直觉程一榭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正想叫他们三人先回住处休息,可四下一望,心先凉了半截——

  

  周遭的环境完全改变了,四下起了浓雾,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四人只能靠紧凑在一起,互相有个接触才能判定没有走散,偏那股血腥味像鬼魅一般缭绕不散,阴魂似地死死跟着他们,

  

  “我们……”何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声问了一句,“该往哪边走啊?”

  

  “右前方吧。”林秋石答道,现在正前方是樱花树,后方是井,屋社在他们的右方,这么走时最稳妥的,程千里赶紧背起他哥,又因为缺少锻炼被迫改成了扶着,几人走了几步,眯起眼睛看清了前面的光景,无论是左前方,右前方,乃至正前方,都稳稳当当地立着三口一模一样的枯井,正在冷风中传来哭泣般哀怨的呜咽,且似乎正在移动,那三个井口活像蠕虫一般,正在一点点地靠近他们,那哭泣似的风声渐近,几乎穿透他们的耳膜,

  

  “牧九天……”

  身后像是程一榭弱弱地唤了他一声,程千里精神紧绷中完全没有多想,又担心着他哥,回头就“哎”了一声,可这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程一榭正无力地靠在他肩膀上,明显没有说话,况且周围就他们几个知根知底的,他就算是喊自己,也决计不会叫他的化名“牧九天”,

  

  那么刚才是谁在喊他?!

  

  程千里的脸色一下就白了,周遭的浓雾在那一瞬间散去,三口井飞速滑近,将他们牢牢锁在中央,

  

  现在往哪边都不能走了。

  

  “不用紧张,应该是障眼法。”林秋石宽慰道,“类似于鬼打墙,我们没做什么,也没触发什么条件,应当不会……”

  

  “那个……秋石。”程千里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打定了决心开口,嗫嚅道,“如果有人叫我一声,我敢答应了,会被收进葫芦里吗?”

  

  林秋石:“……”

  何一:“……”

  

  “葫芦?什么葫芦?”林秋石莫名其妙。

  

  “就是……西游记里那个葫芦。”

  

  林秋石:“???”

  这孩子说的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理解不能了呢?

  

  “也分……分情况吧?”何一尬笑着插嘴道,“比如叫的不是你的本名,那葫芦吸力再强劲也没辙,再说没有葫芦的情况下,就算金角大王银角大王喊破了喉咙,你也没事,放心兄弟,何故如此紧张,来,稍安勿躁,你们阮哥还有我姐马上就来救咱们了,何况还有林哥在呢,不方的。”

  

  “程千里……” 忽然一声轻飘飘的呼唤传了过来,林秋石只觉得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就见程千里一边答应一边看向他

  

  “秋石,我好像听见阮哥在叫我!你听见了吗?”

  

  ……

  那当然是没听见的,阮南烛还蹲在树上没下来呢!

  

  

  叫魂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林秋石。

  

  “卧槽!这不能!”何一悲恸万分,“是我的错吗,我有毒奶,那我下回不立flag了啊……”

  

  

  

  可惜他这个尾音的“啊”字还没说完,就变成了一声绵长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四口枯井忽然粘连在一起,直径扩大了几十倍,几乎成了个黑洞,腐臭味直冲云霄,林秋石扒住井口的手只觉发麻,手上骨节发出吃力的咯咯声,背上负着好几个人的重量,其中还有一个几乎熏晕过去的程一榭,何一一边连道抱歉一边扼住林秋石命运的裤腰带,情况十分紧急,林秋石只能一人承载着四人份的希望,使劲伸手去抓住井沿,一时间连吃奶的劲都险些中道崩殂,恐再无回天之力,

  

  他恍惚间似乎重新看到了那棵樱花树,一缕薄光闪过,还不曾看个真切,却听到一声极为清晰的女孩子的呜咽,裹着怨毒与不甘的外衣,披着死神的皮囊,她在漆黑的井洞里伸出血淋淋的双手,张开了大嘴,直接讲几人吞了进去!

  

  

  

  

  

  

  “……程千里。”林秋石终于支撑不住,手上一滑,便直直向下坠去,想起来那年代久远的魔方和死不瞑目的洗衣机,喟叹道:

  “你悔改罢!”

  

  

  

  

  回答他的是耳边沉默而阴冷的风,和头顶逐渐远去的天光。

  

  

  

  

  

  

  

  

  ……

  

  

  

  

  在那片漆黑的裹挟中,林秋石做了一个很是短暂的梦,梦到他和阮南烛去演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家长舞台剧,他演牛郎,阮南烛扮织女,穿着霓裳羽衣,从仙宫里翩然走出,抬眸朝自己瞧了过来,那一瞬间,林秋石的脸不争气的红了起来,阮南烛就逗他,几乎脸贴脸地哄着要个亲亲,扮喜鹊的程千里踩着轮滑跑来跑去,演牛的叶鸟蹲在一边拔草,打光的程一榭和负责音响的谭枣枣给了个十分粉红的背景,何一同陈飞易曼曼卢艳雪一块坐在观众席下鼓掌,吴崎同何霜雅互喂着爆米花,不时打个口哨起哄,叫他们赶紧亲一个,林秋石有些难为情,飞快地在阮南烛的侧脸上点了一小下,轻咳一声地顾左右而言他:

  “长岐呢?你闺女呢?”

  

  阮南烛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林秋石的脖颈,撩得人心痒,阮南烛占够了便宜,这才从他身侧回过头来,两人一同看向某片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的阴影中,零零散散的铁链中紧紧锁着什么东西,那恍惚站着个人。

  

  “我在这呢,爸爸。”那片阴影开了口,贺长岐的脸探了出来,却如何也看不清身形。

  

  “你怎么不过来?”林秋石朝她招手,看着她的扮相有些好笑,“你这一身黑糊糊的,演的是什么啊?”

  

  “像是西山挖煤回来的!”吴崎捧着爆米花桶嘲笑道,“妹妹,快站到亮的地方来吧,你这颜色要赶上隔壁沈黑仔啦?可不能穿黑色羽绒服。”

  

  贺长岐远远地看着他们,她只是笑,却不动作,也不走近……那双眼睛似乎透过很远很远的时空,在亘古的光阴中传来几不可闻的词字:

  “爸爸,我过不去啦。”

  

  “为什么?”

  

  “因为我是银河啊。”

  

  

  

  

  可什么是银河呢? 是天堑,隔阂,以及不应存在之物。

  牛郎织女相思会,鹊桥之下,银河自会消失,它在浩渺烟波中诞生于天际,也终将在晨曦一滴露下烟消云散,化作天仙配中最温柔的那缕余烟,魂归天地,羽化而登仙。

  

  

  

  林秋石豁然睁开了眼睛。

  

  四周是一片漆黑,只能通过井口的光源判断他们确实身处井底,只是这井未免太深,这么看上去,想要凭人力爬出这口井,恐怕比登天还难。

  

  他赶紧四下看了看,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很快便被抛到了脑后,好在井底位置不算大,也没有别的洞口和密道,几人都在身边没有走散,这井里也没有水,井底遍布枯草,虽说大家都多少有些擦伤,但终究没有大碍,他们休息了片刻,撑着井壁爬了起来,手上却摸到了什么湿漉漉的东西,黏黏的,:不是属于青苔的墨绿,那是一股恶心的暗红色……是血。

  

  “呃……”何一举着双臂,一时间手足无措,“那我还能扶着什么吗?这枯枝败叶的站不稳怎么办?”

  

  “咱们互相扶着吧?”程千里赶紧把手搭过去,让程一榭靠在他们中间,这使他们看上去像极了一簇凑在电线杆上的麻雀,

  “抱团好取暖啊,安全!”

  

  “闭嘴。”程一榭皱了皱眉,终于睁开了眼睛,脸色依旧苍白,似乎已经适应了这刺鼻的血腥味,他鼻翼费力地动了动,抬手擦掉额角的汗珠,许久,才对林秋石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这里的味道……我闻不到了。”

  

  如果过于灵敏的嗅觉在一个本应该气味浓烈的地方忽然失灵,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眼前的“味道浓烈”只是视觉幻想,是空有一个壳子的纸老虎,要么就是……这味道已经浓到了极致,一时间竟辨不清有无了。

  

  这里显然不是前者,

  

  林秋石拿出便携小电筒,开了最弱的光束,向周遭照去,四人屏息凝神,心下一片骇然,

  

  漆黑的井壁上满是鲜红的血掌印,指甲的抓痕甚至粘连着剐蹭留下的碎甲和皮肉,可见这里曾经经历了怎样一番残像,而且整个井底都沾满了这东西,大概是之前的某个人被扔到了井下,才会一遍恐惧挣扎一边企图向上爬,可自然爬不上去,才会一遍又一遍力竭而绝望地滑下来,一遍又一遍地坠进地狱里,血肉模糊……

  

  等等,如果爬不上去,那么那个人是不是现在还在井下!

  

  那么这些血渍还是新鲜的,要么这个人还活着,要么这井下藏着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如果那样的话,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这井爬不上去,井下蹲着鬼怪,叫天天不应,叫地恐怕也不灵。

  

  “哎?这有个东西?”程千里蹲在一撮枯草跟前,从中拾起了个吊坠模样的东西,程一榭接过来看了片刻,似乎想起来什么,递给了林秋石,

  “秋石,这个花纹和阮哥手里的簪子是不是一样的?”

  

  “的确是一样的。”林秋石接过那吊坠,肯定道,“都是樱花图案,不会错的,等等,这里面还有东西。”

  

  那樱花吊坠是由一种铜制品粘合在一起,中间有个夹层,那里似乎嵌这一张像是照片一样的泛黄纸张,林秋石小心的将它夹了出来,那果然是一张照片,阴森的黑黄色背景下伫立着老式的日式农居,一家六口朝着镜头露出僵硬而整齐的笑容,只是血迹快浸透了这照片,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但却能清晰地看到好几个人的脸……男主人,女主人,田中太郎,次郎……三郎,而那最小的孩子,田中三郎的脖子上划着一刀深深的血痕,几乎割掉了他的脑袋,同他树上尸体的死法一样。

  

  

  

  而照片的正中央,还站着个少女模样的人,她穿着浅色的和服,头上带着樱花发簪,脖子上眼熟无比的樱花吊坠,在父母和弟弟的中间,微笑着看向镜头之外,在井底沉默的四人,林秋石将照片翻了过来,那里有一句很秀气的手写字迹,是一句日语,血迹蜿蜒而上,迅速将黑字蔓延,像是无声的控诉:

  

  致我最亲爱的家人。

  

             田中花

  

  

  

  如果被推入井下的人正是田中花,那么退她下来的人是谁?田中三郎为何会横死,不喜女子的男女主人,行为诡异的长子次子…… 或许一切猜测,都能有个定数。

  

  缠上这家人的守宫妖,它从井里爬上来,皮肉皆绽,伤可透骨,断着尾巴残着躯壳,它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才会在带走田中三郎的第一晚,也杀掉了持有樱花发簪的张斛呢,如果复仇已经拉开序幕,探究其中的辛密,那么这一家子恐怕谁也逃不脱,

  程千里沉默着拿出怀里的纸条,真相渐渐浮出井沿,透过缥缈的镜面,泣诉在他们身前。

  我的妈妈杀了我,我的爸爸吃了我,我的小妹妹拾起我的骨,葬在冰冷的石碑下。

  

  

  原来世间因果业报,都不是没有缘由的子虚乌有,门外如是,门内亦如是。

  

   “致我最亲爱的家人。”

  

  ——————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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