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青天揽快递

【死亡万花筒同人】六道轮回(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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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写完却忘了发啊啊啊啊啊,要不是有小可爱提醒我我就忘了这一章了,赶紧补上(⑉꒦ິ^꒦ິ⑉)

莫雷拉篇就此完结啦,自我撒花,下一扇门【守宫妖】(•̀ϖ•́ )

鸽子回魂式愉悦(๑˃̵ᴗ˂̵)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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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沉的天色拢住墙壁斑驳的公寓,院子里的玫瑰藤仿佛有生命一般,伴随着不知名的心脏搏动声缓缓伸展着,在鲜红色的刺划开脆弱生锈的栅栏时,淋漓流下些许红色的液体——那似乎是血液,妖治的颜色和那令人颤栗的粘稠感,以及令人作呕的浓烈锈腥味,

  但是藤条怎么会流血呢?

  藤条又怎么会……像是活蛇一般蠕动扭曲呢?

  它们卷曲又舒展,渐渐攀升成一个扭曲的环形,仿若一个离奇的8字,但从某一个角度看起来,又好像一个诡异的莫比乌斯环,视觉往往给人以迷惑,但这个世界的真实感,也并不能称之为真实,这里是超脱常理的世界,那条“莫比乌斯”轰然断裂,倏然钻进了别墅屋内,若从桎梏脱身的衔尾蛇。

  下一刻,只见所有的那些“藤条”七缠八绕,渐渐凝聚在一起,终于可以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那是七根活像肠子一般的触手,表面上张满了血红的尖刺,它们舒展着,贪婪地吸吮这从房子内部拖出的尸骸残肢,卷积,啃噬,红色的线条顺着触手蜿蜒而行,躲在暗处的黏腻血口发出兴奋的砸吧声,渴望着新鲜血肉的鬼魅此时被莫大的饥渴感支配,顺着血腥味还未散去的走廊一路爬行,舌头上拖着口水,舔舐着地上那几乎干涸的血液,小果的半颗头躺在一堆碎肉末,仅剩的左眼浑浊的望着走廊的另一端……

  ……

  “我说,这裙子能不能套在裤子外边穿?”

  黎东源左手攥着那少女裙的一角,走在队尾不满道,“这是关乎存亡的紧要关头,我知道,但是我身为男人的尊严也到了关乎存亡的紧要关头,秋石,我不想惹事,但是至少让我把自己的裤子穿在身上,贴着我的大腿,让我有点身为男性的安全感,不然我容易心惊肉跳……”

  他顿了顿,嗓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乎有些沙哑,“感觉就像被你们同化了一样,那就太可怕了,万一我从门里出去了,回到了现实,却变成了一个爱穿女装的变态——”

  “首先,打住你无聊的想法,黎东源。”

  阮南烛冷冷的撇了他一眼,顺着走廊的血迹向前走着,“其二,你可以对自己的女装不满,但是不能对别人合理的兴趣爱好发表你过与偏激的质疑。”他似乎看了一眼林秋石,把准备攻击黎东源的过激词汇过滤,尽力委婉地嘲讽道,“其三,你的裤子已经没了,你可以试试看现在脱掉你的裙子,然后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下半身只穿内裤过门的英雄,名垂青史。”

  “……”

  黎东源恶狠狠地咬住后槽牙,没有再说话了,他在沉默中低下了他高贵不屈的头颅,或许是正在祭奠他逝去的名牌裤子,亦或许是诅咒姓阮的,我们不得而知。

  

  别墅里门窗紧闭,潮湿腥臭的味道却从四面八方灌了进来,林秋石一边听着他们斗嘴,一边从身后摸出他们四处扒拉来的常青藤蜡烛存根,这几个小球似的短蜡估计不够他们坚持太长时间,但是眼下的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大屠杀,存活的人还剩下多少根本不敢去想,走廊里人体的残骸零零散散的沾在墙壁上,不时还可以踩到一个泛着灰白色的眼球,静静地粘着灰土,死不瞑目。

  

  微微的烛火像是三两个明亮的黄豆,由于氧气不足始终奄奄一息的燃着,忽然,一阵呜咽声钻进了他们的耳朵。

  

  “是……哭声,有什么人在哭。”耳力最好的林秋石率先出声,“会是幸存者吗?”

  

  “听声音就在前面,这是条直廊,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南烛,你怎么看,后退吗?”

  

  “我们小心些靠近。”阮南烛说着牵住林秋石的手,把他往身边带了带,眼神向后瞟了一眼,“眼下后退是不可能的了,希望身上的衣服还能有用,遇事不对,马上往前跑,注意别落单。”

  黎东源点了点头,提着裙子放缓了脚步,林秋石仔细地听着走廊传出的声音,握着阮南烛的手,慢慢走进了那穿出悚人哭声的走廊——

  

  呜呜呜……呜呜呜……

  

  晦暗的烛火照亮了一小片空间,气压似乎更低了,沉闷得令人头皮发麻,而四人的面前,微弱的火光映出一个瘦小的身形,

  

  那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子,大概十五六岁,身上的休闲装满是被划开的血迹,右腿更是被扯出一块见骨的伤口,她只是低着头,脸蛋埋进手心里,只顾呜呜的哭着,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几人的靠近,

  

  “秋石,离她远点!”阮南烛忽然把林秋石猛的向后拉开,烛火映亮他的眸子,“正常女孩被扯出这样的伤口,早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

  

  

  就在那一刹那,那“女孩”猛然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眶里空洞无物,只留下汩汩的殷红血液,她赫然裂开了嘴,扯住一个诡异的微笑,掀开了掩藏于暗处的血盆大口,

  

  “看她身后!”黎东源大喊,

  

  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面色苍白,神情无喜无悲,木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几人,烛光照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在阴影的某一处看去,看向那怪物的目光,竟无端有些温柔

  

  那男人正是男主人查尔斯。

  

  “是查尔斯!”黎东源一把拉住阮南烛,“看来到了终局了,我回头看了,我们身后全是那怪物的触手,这里是绝境,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钥匙在莫雷拉那怪物身上,要么在查尔斯身上,赌错了死无全尸,姓阮的,你选哪个?”

  

  “查尔斯。”阮南烛目光不动。

  

  “呵,”黎东源松了口气,“英雄所见略同。”

  

  “先别急着同,”阮南烛向后谨慎的撤了一步,“分工合作,你负责引火,我负责抓人。”

  

  “你做梦!”黎东源勃然大怒,“就那怪物!那力道!引火我不就凉了么!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这么说着,却很快和阮南烛他们兵分两路,分别靠在走廊的两侧,确实,如果此时盲目的聚在一起,团灭是相当容易,倒不如分散那怪物的注意力,看它到底想要做什么,它杀人必定有条件,眼下四个人这方面谨慎得很,那么莫雷拉究竟会怎么做,

  

  “别看它的眼睛,当心催眠。”阮南烛提醒道。

  

  莫雷拉果然没有贸然开始吃人,它先是一点点将触手移动到林秋石他们身边,似乎是极为垂涎他们两个似的不肯将目光分给黎东源和何一,贪婪的触手蜿蜒而行,顺着林秋石的裙边缓缓探了进去,

  

  林秋石赶紧偏头不去看那怪物的眼睛,但已经来不及了,触手藤条紧紧裹住他,丝毫都动弹不得,

  

  阮南烛的目光陡然幽深起来,林秋石还没有什么动作,阮南烛就已经拿起匕首扎了下去——

  

  那怪物没有吃痛离开,相反,它缠得更近了些,几乎将林秋石和阮南烛勒成了一个人,骨骼发出咯咯的响声,一张张人脸从那刀伤的伤口处争先恐后地爬了出来,其中一张女人的脸贴在最上方,

  

  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

  

  “……姐?”何一面如死灰,喃喃道。

  

  “救救我……快救救我啊——”那张脸似乎极为痛苦,五官扭曲得诡异骇然,却死死瞪着他们的眼睛,

  “我好痛啊,它吃了我,吃了我的肉,被困住了……好痛苦啊,让我解脱吧,你们不是我的同伴吗?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救我!”

  

  “我……”林秋石不受控制的张开嘴,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开口,但是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 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

  

  “秋石!!”阮南烛挣扎着咆哮,“别看她的眼睛!”

  

  “说吧,林林,你说那个名字,我就能解脱了……”那张脸还在诱骗着他,“祝萌这样人美心善,也不忍心我死不瞑目吧,快说吧,那个名字,那唯一的一个……”

  

  

  

  “慢着,谁的名字?”

  

  忽然有人轻飘飘的问了一声,声音不远不近,那怪物却像是突然遭了一记重创,猛然撒开了被绑住的两个人,怪物发出尖利的嘶叫声,肉团混着血水炸在原地,露出女童虚伪的漂亮身形,几乎野兽占领地域一般死死抓住了查尔斯的手腕,看起来竟然像是要保护他一般,

  

  查尔斯僵硬地回过头去,

  

  啪——啪——

  

  是足面贴在血水上的声音,溅起来星点血迹,一个身影从血肉堆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那人步履有些跛,肢体也很僵硬,身穿着宽大不合身的白色病号服——看起来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一样,

  

  林秋石见到过那衣服——那是在地下室,查尔斯解剖人体,那些尸体上零零散散的衣服!

  

  透过砸在地上的火苗,众人终于可以看清了来人的脸,

  

  金色的长发,湛蓝色的眼睛,那张惊心动魄的脸……画像里的脸!或者说,那是女尸的脸,那是属于莫雷拉的脸!

  

  “莫……”何一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给我闭嘴,贺长屹。”那女人说道,“你想死吗?”

  

  “……轮回?!”黎东源一边把桎梏着他们的触手扯开,一边瞪大眼睛,“你换了张脸?!”

  

  “不,”贺长岐顶着男主人妻子的脸,正派地笑了笑,“我偷了他老婆的尸体。”

  

  黎东源:“……”

  

  那你可真牛批

  

  贺长岐转过头看了一眼恶狠狠盯着她的小女孩,她此刻几乎阮南烛上身,露出了十分无辜的表情,戏精地感慨道,

  

  “敌意很大,小姑娘,说来是你先用我的脸骗人,那么我用一下你的脸,也没有什么问题吧,有来有回嘛。”她把笑容收起来,眼底却是极冷的。

  

  “你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让别人说出那三个字,但是你为什么如此执着那个名字呢?……万事而不易,你还想要继续永恒下去吗。”

  

  “阮南烛,那日记少了一页吧?”她突然问。

  

  “没错。”阮南烛坦然的回答,日记看到最后,四个人发现竟然被撕掉了最后一页,重要的线索不翼而飞,他们都有些沮丧, 翻箱倒柜的在别墅里找,但一无所获。

  

  “那就抓住查尔斯。”

  

  女孩听及此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哀求地抓住查尔斯的手,想要和他一起后退,可查尔斯的目光却仿佛粘在了贺长岐眼下的那副身体上,痴痴不已。

  

  贺长岐的喉头动了动,朝着女孩和查尔斯慢慢走动着,手在身后不知鼓捣着什么,

  

  “别那个表情,我贺长岐没有开挂。”本身就是个挂的人恬不知耻,继续大言不惭,

  “其实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他们鬼怪都没有动作,我为什么要找钥匙?

  确实,我刚刚进门的时候,经常被吊打,其他的人总说我是鬼或者菜鸡……真的难受,爸爸。”

  

   阮南烛和林秋石互看一眼,没想通这声爸爸到底是在叫谁。

  “于是,那天,我找来一头鬼怪,进了它的肚子,问它如何才能变强……它现场给我展示了什么叫外挂,什么叫中枢系统精,门精的话你们都了解不用我再讲。”

  黎东源一个头两个大:“不是等会儿我不了解?门精是什么玩意?”

  贺长岐了然地点了点头,十分贴心地解释道:

  “就是逢年过节被贴门板上,身着大红大紫,衣裙飘飘,手中持钞票,女装,假发水粉,或九位数银行卡掩面奸笑,或时而长须怒目,仰着高傲的脸孔问你要不要继承他的十二扇门那种……”

  何一:“woc,那是个什么妖怪?!”

  黎东源:“我总觉得你这描述里十句有八句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但这人设太匪夷所思,过于妖孽魔性……我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是谁。”

  阮南烛:“……”

  林秋石:“……”

  “言归正传,”她继续胡扯,手上拨弄东西的动作却越来越快,不时传出机械转动的声音,“我看见那偌大的信息因果库之后,对,就是门的内网,我都亲眼看见了以后,发现,这鬼东西——”

  林秋石猜测道:“你发现那不是你想要的?”

  “不。”贺长岐果决道,言语中尽是理所应当的坦然,“那正是我想要的!”

  “我开挂死全家,而门里的各色鬼怪……都是我的家人。”

  在女孩和查尔斯难看至极的神色间,阮南烛使劲咳嗽了一下。

  贺长岐心领神会,

  “对,差点忘了,十二号经理因为公款搞对象被炒了,所以他不算。”

  “你到底想说什么?”女孩恶声恶气的问道。

  

  “我想说的是——”贺长岐淡淡道,“查尔斯先生,得罪了。”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狠狠地踹到了一旁的花瓶精雕柜,那脆弱的小柜子混着灰尘血土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一道锐利的人影瞬息而上,一个肘击死死打中了查尔斯的下颚,另一道身影一脚踢开茫然无措的女童,攻势一转。

  

  待烟尘散去,林秋石发力钳制住倒地的查尔斯,阮南烛则一脚踏在查尔斯的咽喉部位,甚至警告意味地碾了两下,

  

  

  女童看着自己匍匐在地的身躯,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查尔斯,半晌,才恶狠狠的剜了贺长岐一眼,

  

  “看我干什么?” 贺长岐哭笑不得,“这回踢NPC的可不是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提了提自己的衣领,那身病号服对她来说有些宽大,不得不随着调整一下,才能起到衣服本身该有的作用,

  “不过这招很漂亮,我决定称呼它为‘死神踉跄腿’,可以给它定位个属性,被此技踢到的NPC——必凉无疑。”

  

  黎东源感慨地收回了爆踢小女孩的那条腿:“你这么说我还有点感觉良好?”

  “还不错。”阮南烛把查尔斯捆了个结实,客观地对黎东源评价到,

  “如果你认识王巧娘的话,很有共同话题。”

  那位真是好惨一女鬼。

  贺长岐终于从身后掏出来她鼓捣的东西,那是一个小巧的收音机,嘶嘶的电流声穿了出来,她把调频拧到某一处,环视了四人一圈,看着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好像才回过神来一样,语气有些僵硬

  “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你们是把品如的衣柜搬来了吗?”

  

  莫雷拉:“……”

  

  你在感慨什么,被穿走衣服品如就在你们眼前啊!!!

  

  莫雷拉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头到脚都被那张大嘴撕开,血口一张一合,张牙舞爪 地作势就要扑上来,

   

  “快散开!”林秋石喊,“那触手又缠上来了!”

  

  阮南烛一把扔出匕首,可那根触手似乎裹了防弹玻璃,一声巨响后那匕首赫然弹开,勘堪擦过阮南烛的腰,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索幸不深,但是痛感传来的一刹那,那怪物的尖牙已经抵到他的喉咙了,

  

  “南烛!!!”

  

  “我没事,” 阮南烛沉声道,“秋石,我数三声,一起低头!”

  

  那怪物张嘴就咬,一团硕大的血肉却一下子糊在它满脸的眼珠上,它大叫一声,抽出三根触手抓挠着脸上的血肉,困着林秋石他们的藤条竟有放松的意思,同时一根触手猛然向后刺去,把后面的一个人狠狠抽进了墙里,

  

  “看来我唬不住她,她打算抢人了。”贺长岐贴着墙皮吐出一口血,闷闷道,她闻声而动,一把把那个破烂的收音机超林秋石他们抛了过去,阮南烛稳稳截住,那些触手果然又贼心不死的攀到了他们身上,力道大得吓人,几乎要把他们捏碎,千钧一发之际拧开了那个时灵时不灵的开关——

  一声激烈的音乐震颤耳膜!

  【辣妹儿~~~】

  

  撕扯着触手的黎东源脚底一滑,阴差阳错地用匕首插断了一根藤,

  

  一瞬间,除了那机器里传来的时而暧昧时而高亢的激烈音乐以外,万籁俱寂,连莫雷拉那怪物都没想到那收音机里传来这一出,尖利的牙齿发出格吧格吧的打颤声,

  【辣妹儿~~~ 】

  【法克儿~~~~】

  【啊~~~~~~~ 】

  

  一时间连查尔斯都偷瞄着从音乐开始就一语不发的罪魁祸首。

  

  “我……我调错频了可能。”贺长岐有些手足无措,二傻子似的匍匐前进,满手是血地拍了拍那小收音机,试图让它换台,

  

  然而怎么可能呢,

  

  

  阮南烛终于爆发了,

  “我让你离线你就离了首hop?你还能再废物一点吗?!”他一手紧紧抱住林秋石,一手捂住流血的伤口,怒不可遏,

“你打算怎么着?午夜梦回的时候单曲循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爱好!你以为你丢的是谁的脸,是门的脸!”

  “我哪知道啊!圣歌除恶魔不是吗,我联网最多三分钟,就下载一首的时间,那么多圣歌我就选了一个有♂符号的,还以为最厉害……谁承想是这玩意儿啊!”

  贺长岐几乎有点崩溃,到手的机会被一曲hop功亏一篑,有些自暴自弃的以头抢地,

  

  “我就是有听hop的兴趣不行吗!你一个女装变态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我就是喜欢保加利亚妖王!”

  

  敌人未退,先起内讧。

  

  ……

  这个团队显然是个完蛋的团队,因为轮回不是什么正经轮回,门精也不是什么正经门精,好歹柳暗花明还有路,至少人还有正经人。

  

  林秋石抓住阮南烛的手臂将他从触手里扯出来,黎东源使劲拉了林秋石一把,扛着几乎死过去的查尔斯,野战队过铁丝网一般,三人一NPC费力地脱出了那些触手的包围,何一背过艰难站起的贺长岐,拖着血和他们汇合,几人总算爬到了长廊的前段,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只能指望人。

  

  几个人艰难的搀扶着超走廊前方狂奔,在甩掉那怪物后,林秋石摸着墙壁敲击着,终于扒拉出一个看起来还很安全的小隔间,几个人暂时钻进去处理伤口。

  

  

  贺长岐什么也不管了,她当着四个穿着裙子的男人的面,很是强盗做派地当场扒掉查尔斯的衣服,行云流水地穿在了自己身上,那件破麻袋一样的病号服裹在查尔斯的腰上。

  “蒙钰,你其实可以再踢那怪物一脚,毕竟你拥有那个死神踉跄腿……” 阮南烛一边用裙子上撕下来的布料裹住自己的伤,一边建议着。

  

  “那不是那不靠谱的贺同志起的名字吗!打怪不行起名字还挺有一套。”黎东源守着门口没好气道。

  

  

  “过奖,”贺长岐一边吐血沫一边朝他翻了个白眼,“这名称其实是一位姓游考官的必杀技,那位人挺厉害,这招也挺受用的,据说那位就是用这一踉跄活活踢死了一个叫做“猎人甲”的倒霉蛋……”

  “活活踢死……”黎东源不可置信地想

  还他妈有这种操作?!!!

  “当然普通人还是不建议尝试。”贺长岐说,“毕竟你们要知道,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何一:“……”不是人就没极限了是吗,那你自己就混成这幅鬼样子??

  贺长岐:“我从漫长的运转和短暂的人生当中学到一件事……战斗的次数越多,就越会发现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除非超越人类……”

  “冒昧的问一句,你有什么疾病吗?”黎东源看起来竟有些许于心不忍,“比如被自己的草蛋行为和阮南烛的言语攻击刺激到的那种精神疾病,系统能给你修好吗?”

  “我来看会门吧,” 林秋石说。

  阮南烛拦住试图打圆场的林秋石:“没事,秋石,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会,她可能让福尔马林泡坏了脑子。”

 “我不做人了,门精!”贺长岐瓮声恶语,然后被自己断掉的肋骨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

  阮南烛头也不回,在林秋石耳畔低声鄙弃:“说的好像它原本是个人一样。”

 林秋石看着手中那日记本的最后一页——装在在查尔斯贴在心口位置的衬衣口袋里。

  

  【我需要一个名字,】那纸上写着,

  

  【一个将我从这恐怖的噩梦里解脱出来的名字,我终于想到要给我的女儿举办洗礼,她需要一个可爱的名字,当我说出那个名字的那一刻,或许一切诡异与悲恸,就都能得到救赎。】

  

  

  

  伴随着粘稠拖行的脚步声,一切都走到了最后的关头,在通往二层的档口,几个人被追来的触手困于囹圄,

  

  “查尔斯,”阮南烛压着他的肩膀,迫使查尔斯看着眼前狰狞疯狂的怪物,

  “这就是你的妻子,你的女儿……你一手造就的怪物,太阳已经出来了,该举行洗礼了。”

  

  远处忽然传来大座钟的轰鸣声,查尔斯似乎从噩梦中惊醒,那种夜晚时的浑噩状态慢慢的散去,他又变回了那个胆小怯懦的中年男人,他看着眼前的莫雷拉,似乎如梦方醒一般大声尖叫挣扎,黎东源咬着牙根给了他一巴掌,

  

  “清醒点!”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在查尔斯撕心裂肺的咆哮声中,那怪物卷曲着触手,密密麻麻的眼睛里好似有泪光闪过,

  

  “该洗礼了,”阮南烛重复道,“查尔斯,作为父亲,你要为她取一个名字。”

  “就那一个,万世不易,唯一的一个。”

  

  将一切画上句号。

  

  在那一刻,查尔斯有些晃神,他就好像世上万千劳碌人,一个无比寻常的普通父亲那样,脑海中浮现出要为自己女儿取名的兴奋,他懵懂地站在洗礼台前,似乎还在为女儿的名字迟疑。

  

  许多文雅的、外国的,漂亮的、古典的名字

都涌现在他的唇边,那些美丽的、温柔的、巧妙的、恰当的名字,他的嘴角终于洋溢起一抹笑容,就好像妻子生前,依偎在他的怀里,他轻手轻脚地抚摸着妻子隆起的腹部,他的恐惧被一种更加热切的爱意填满侵占,在那一刻几乎温柔眷恋,直到地老天荒,

  

  妻子微笑着,湛蓝的双眸盛满了灰色的天空,拖着诺达的海面,混杂着近乎神祗一般的颜色,轻柔的呼吸吐在他的侧颈,或许那一刻他认清了自己的本心,恐惧或许正源自于爱,爱也通过数以万计的方式来表达,对于他们这样病态的人,这样诡异的关系来说,或许这就样拥抱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荒诞的浪漫。

  

  是啊,就那一个,万世不易,唯一的一个。

  

  他费劲心思想要拼凑妻子早已腐化的尸体,眷恋又畏惧着酷似亡妻模样的女人,万事而不易的爱情变质于阴暗潮湿的别墅泥土下,在腐烂的血肉中生根发芽,

  

  啊……他的心里几乎是醍醐灌顶的悲恸,

  

  我原来还爱她,永远还是爱她。

  

  他终于颤抖着苍白的唇,哆哆嗦嗦的躬下身子,额头抵着冰冷的地板,沾满了怪物拖行的血肉残渣,

  

  “莫雷拉。”查尔斯说,在怪物痛苦的哀嚎声里化作一声叹息,“我想要叫她……莫雷拉。”

  

  

  窗外豁然闪过一轮彤日,那是久不闻日光的深渊落入的火种,而莫雷拉,那那一瞬间所有的肉团触手在阳光的照耀下灰飞湮灭,女孩楞楞的站在查尔斯的面前,她一听到那个勉强能听见的名字便猛然一惊,抬起她呆滞的眼睛凝望远方金灿灿的苍天,她匍匐在教堂黑色的地板上,终于回答出声,

  

“我在这儿……”她闭上了眼睛,“我在这。”

  

  呛——

  

  是熟悉的金属碰撞声,一枚金属色的钥匙闪烁着太阳的光辉,它自莫雷拉的嘴里轻轻跌落,火种点燃了行至末路的生机,

  

  阮南烛一把抓起钥匙,和众人一起向着二楼莫雷拉的卧室狂奔,在巨大的断裂声和灰尘墙体铺天盖地中,他们都意识到,这栋别墅马上就要塌了,

  

  “快!”阮南烛拧开门锁,林秋石默契地接过掉落的纸条,拉住黎东源的手将他拖进隧道里,黎东源拽过何一的手腕,在烟尘飘撒中回头看了一眼,

  

  贺长岐站在洞口,并没有马上进去,她回头望着坍塌的别墅,查尔斯和莫雷拉在废墟中站起身来,莫雷拉已经褪去了那稚嫩的伪装,那张惊心动魄的美丽脸庞上带着浅淡的微笑,靠在查尔斯的怀里,平静的和贺长岐对望,眼中有着类似慈祥的意味,

  

  贺长岐对着那对夫妇弯下了腰,几乎虔诚的鞠了一躬,继而将一切抛在身后,跳下了隧道。

  

  隧道后面有一道细细的狭廊,注意到黎东源奇怪的目光后,贺长岐扯出一个假笑,

  “你说,哪个世界是真实的呢?”她似乎还想要在说些什么,终于摇着头闭了嘴,“其实对我来说,哪个世界都是真实的。”

  

  生老病死,因果轮回,或许门内门外的两个世界,万千芥子之中,并无太大差别。

  

  “还不走?”阮南烛叫着他们两个,

  

  “来了!”黎东源嘟囔着,“把纸条都让给你俩了,我下一扇门还没谱呢,让我歇一会怎么了!”

  

  “死亡树海。”贺长岐拍了拍黎东源的肩膀,声音放得很轻,“日本的自杀圣地,你应该有所耳闻。”

  

  “那是……”黎东源不可置信。

  

  “你的下一扇门。”贺长岐跑向林秋石的方向,笑道,“不用客气,毕竟开挂。”

  

  

  “怎么了,”林秋石问,“怎么那么久才下来?”

  

  “没事,肋骨疼摔了一跤,没及时进防空洞。”贺长岐扯淡道,何一默默的把她的一只胳膊搭在身上,

  

  “你们呢,都没事吧。”

  

 “没事,走进下一扇门身上的伤口也会随之消失吗?”林秋石有些好奇,“难道之后每一扇门都会这样?”

  

  “嗯,”贺长岐点了点头,“我们拥有人性化服务,比如你们的女装,其实可以更加贴心的,安装个胸部都没有问题。”

  

  “不不不,这样就很好,”林秋石连忙拒绝,

  

  “没想到最后只是让查尔斯说出那个名字就行了啊,兜兜转转的,原来这么简单。”何一慨叹不已,“早知道就在一开始先把查尔斯撂倒再说。”

  

  “破局的点虽然在查尔斯身上,”阮南烛说道,“但是我们成败的关键还是在于莫雷拉本身。”

  

  “何以见得?”

 

  “因为她犯了一个做致命的错误。” 贺长岐靠在何一的背上,慢腾腾的开口,

  “打个比方,她想要一直活下去,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随便找个男人,结婚生子,然后再由女儿的身体复活,由此往复循环……就像她一直以来做的那样,根本不必在乎查尔斯的生死,我们挟持查尔斯的时候把我们一锅吞了都不是问题,然后随便留下一个男的陪她。”

  

  林秋石听到此处,看了看他们全员男士女装,唯一一个女人男装的惨状,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这恐怕是在难为人家鬼怪。

  

  

  贺长岐续上话头, 眼睛却看着林秋石和阮南烛,意味深长,

  

  “门内之物,受因果线约束,若是想要存活下来,有着最为重要的一条铁律——

  那就是绝对不能拥有感情。

  “那有了会怎么样?剥夺党籍吗?”

   阮南烛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两人交握的手却十分坚定,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林秋石身前,把贺长岐晦暗的目光隔绝在林秋石看不见的地方,

  

  林秋石心头一紧,

  

  “是门籍。”贺长岐在阮南烛的眼神威胁下轻飘飘的转移了话题,“被剥夺了就没有退休金,保险自己买,别的也没怎么样。”

  

  “等等!”林秋石没有打算让她蒙混过关,“之前他们说门内出了bug,轮回损坏导致这六扇门的产生,你说实话,是不是因为第十二扇门——”

  “不,你别紧张,出问题的不是门,而是中枢,”贺长岐连忙宽慰,“第十二扇门并没有直接受到冲击,而是以他为跳板开始自我修复,这才开启了六道备用的连环门。”

  

  “所谓bug啊,大概就是轮回越来越像个“人”了,那样可不行。”

  

  当掌握规则的机制拥有了私人感情,那会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

  

  “看!”何一忽然惊喜地说,“是出口!我看到光了!”

  

  黎东源紧随其后,走进了那道近在咫尺的光晕里,临行前,他头也不回的对着林秋石和阮南烛说道,“喂,出了门我们一起吃饭吧,”他话音笑意不减,“姓阮的请客,不是拥有九位数的银行卡吗?到时候大方一点啊!这样你俩要是结婚,份子钱我也多出。”

  

  “没有九位数就不必出席了,至于请客,请你喝旺仔牛奶就行,娃娃脸。”阮南烛笑骂道。

  

  “扯淡吧你。”黎东源嗤笑一声,身影消失在两人眼前。

  

  “秋石,”阮南烛侧过脸,淡金色的光晕投射在他的眉宇间,他捧住林秋石的脸,掌心传来温柔的热度,他的轻轻将双唇凑近,在或寒冷或炽热的出口前接吻,指间相连的红线紧紧缠绕,难舍难分,把两人紧紧拉在一起,仿佛是生在两人体外相连的血管,把血与命交汇为一体。

  

  “我们走吧,去下一扇门。”

  

  “好。”

  

  

  你在身侧,我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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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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